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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广播电视总台] 《中国之声》 丰收季丨寻找伟大的种子

秋种、秋收,距离能有多近?在北京城里的一块试验田,答案,趋近于零。

  这块吸引无数好奇的地里,有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作物遗传育种中心副主任谢永盾和他的同事们。从事小麦育种研究的他们,在这个秋天,播下种子,收获来自种子的回答。



  北京,北三环,联想桥。6点半,国庆假期的城市,没有醒透。

  6点半,中国农业科学院试验田里,没有假期。这一两百亩,是被网友冠以各种“最贵”称号的北京城里“那块地”。谢永盾做小麦育种12年了,每一个“黄金周”的“金”,都是“农时贵如金”的“金”。

  “每年‘十一’都休不了?”“每年‘五一’也休不了……”谢永盾说着笑了,五月初是他做小麦杂交的关键时候。

  

  

  

  试验田被纵横分成均匀的小块。远处有沉重的谷穗、齐刷刷的玉米、其貌不扬的大豆,而谢永盾紧盯的地里,只有棕色的泥土。10月初,是北京小麦播种的季节。谢永盾投身“秋种”,也经历着自己的“秋收”——夏收后的试验报告,刚刚到手。那是属于科学家的,真正意义上的收获。

  不过此刻,他首先是农人:“从全国来看,今年小麦最高的亩产达到了980公斤多,当然那是最高产量,现在平均产量不到400公斤。在试验田里,加一些栽培手段,现在具有冲击1000公斤的潜力!”随着谢永盾的话音,播种机的声音轰然响起。

  

  

  谢永盾(右一)叮嘱播种事项

  

  许多种子只种一行,所以今天的小麦种子,一小半机播,一多半需要人工播。地是提前一天下午整好的。细细的一垄垄,十垄为一个单位。手心大小的小信封摆在地头,里面是不同的种子,每一垄地有自己的使命。

  7点,几十名学生、工人全数下地,有序散开,一排人由东向西、一排人由西向东,相向而行,汇合即是收工。

  7点15分,7点30分……新鲜感很快退潮,地里的人声渐渐低了。两边仍在沉默着慢慢靠拢,隔着云和雾,金黄的太阳可以直视。

  

  

  

  谢永盾快步走向播种机。老练的农机手把播种机开出了几分犹疑。老李坐在农机手一侧,负责往机器里倒种子。他在农科院干了30年,谢永盾们的讲究,领教了太多,“几十年了,都这样,习惯了”。

  

  

  谢永盾蹲下察看播种深度

  

  播种机徐徐推进,学生的“战斗范围”也在不断缩小。看着弯腰流汗的年轻人,谢永盾心生恻隐。这恻隐,献给麦子。

  “你说对植物来说什么最重要?最重要的资源是光、温、水。一年之中什么时候光、温、水最多?6月、7月、8月、9月。你看,资源最好的时候小麦是不长的,小麦是不用这段资源最好的时候的,最恶劣的天气被小麦占了,然后给人们提供口粮。其他作物可能有其他作物的品质,但是小麦的这种品质比较特殊。”谢永盾说得真挚。

  

  

  

  我见小麦多妩媚,料小麦见我应如是。丰收季里,小麦给了谢永盾最实在的回报。这是一份名叫《2021—2022年度中作黄淮北片联合体水地组小麦品比试验总结》的报告,其中说到,已完成2年比较试验的品种有12个,两年平均较对照品种的增产率,最高的有7.7%,最低的也达到2.7%。

  谢永盾是慎重的。一年的产量只能说明一年的情况,连续几年表现都非常好的品种,才会被拿去做品种审定——他反复强调这一点。

  报告里充满晦涩的缩写。标题里的“中作”,“中”是“中国农业科学院”,“作”是“作物科学研究所”,除了这两个字,另一个高频字是,“航天”的“航”。谢永盾所在的团队,因为从事航天育种而知名。

  太空能给种子带来什么?

  “太空的环境有微重力、高真空,又是一个特别洁净的空间,另外主要是它的宇宙粒子,打到种子的胚上的时候,会对它的DNA产生损伤。因为损伤,生物体会修复,在修复的过程中会产生突变,产生性状的变化。我们再回来根据目标去选我们需要的一些性状。”他尽可能通俗地解释。

  

  

  存储“太空种子”的简陋工作间

  

  农时金贵,9点出头,学生们已经陆续从地里上来。该播的都播好了、确认了,研三学生李红叶爽朗地和老师打了招呼。同样研究小麦,她的方向是表观组学,举个例子,可以通过光谱或激光雷达等手段快速完成作物株高的测量。李红叶正在等待自己的报告不日出炉,这也是她的秋收季。

  这是一个直接联系科研的研究方向,但李红叶看得明白:“这算是大环里边的一小环,因为我们每个人关注的都是一点点,都是大面里的一点点,大环里的小环,环环相扣。”

  “每个人关注的都是一点点”,最终汇成大江大海。这些旁系的涓流里,全是细碎的工作。地头摆的数百上千包小小的种子,是前一天中午到晚上7点,谢永盾和同事蹲在工作间的地上,一包包装好,再一包包贴上标签。“学生会干他自己的事情,和学生的课题无关的,我们很少让学生来帮忙。”这是“谢永盾们”的坚持。

  

  

  

  “昨天下午我们在整这个地,你看,就是这个地,我们都在开渠……”彼时彼刻,李红叶们也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一道道在地上划出未来论文的轮廓。

  这里是北京,北三环,联想桥。秋天,农学生和科学家播下看似寻常的种子,也是在秋天,他们有不寻常的收获。这收获,不独属于他们自己。

  “培育伟大的品种”,这是谢永盾的目标,“产量是最基础的指标,追求任何东西不能以牺牲产量为代价。而以产量为基础,我们目标是培育一些优质的品种,一些专用的品种,一些可以实现绿色生态的品种。”

  何为“伟大的品种”?他笑说,“现在我们推广的品种都是伟大的品种”。这是谢永盾定义的“伟大”:“科学最伟大的地方就是让你感受不到科学的存在。就像你拿着手机拍个照,你不用关心它里边的数据是怎么运算的;当你吃了一口好吃的馒头,你不用关心它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结果呈现的时候,背后全是科技的力量。”

  

  

  

  北京城里,有这样一块地。人人心里,都有这块地。谢永盾说起女儿合唱团里最近的一首歌,孩子回来告诉他一句歌词,“麦田的另一头埋着春天”。女儿问,“爸爸,你的麦田里边哪一头是春天?”说到这里,谢永盾顿了一下,“艺术还是美”,他很快又说,“科学也是美”。

  科学何止是美。科学是秋天的小麦,沉甸甸的报告让田里的博士体会真正的丰收;科学是高产更高产,小麦亩产从不到50公斤,到进军1000公斤大关;科学是牢牢端住的中国饭碗,是家、是国、是每一粒伟大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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